专家文章

感谢不会说话的老师

何文强
何文强

肝胆外科

滕州市中心人民医院

三级甲等
极速问诊

多年以后,面对宣布临床死亡的患者,我总会回想起和室友一起去看「大体老师」的那个遥远的下午。校园流传着「解剖室是学校里最阴寒之地」的说法,而那时的我对「另一个世界」也还充满着恐惧。

初入解剖室

等到了入学后第一堂解剖实践课,终于可以见一见那些「东西」了。

解剖楼在外观上和别的建筑并没什么区别,却总无端地让人觉得那里更暗更冷。分组完毕之后,我们推门进入解剖室,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扑面而来,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忘。

屋子很大,窗台明亮。室内有水池,有铁板床,床上白色的塑料布之下盖着什么东西。

两排拼接的桌子,上面整齐排列着一些玻璃瓶,里面满满的液体,浸泡着各种器官。再远一些,在桌子的尽头,放着一个大的盘子,里面是人体各部分的骨骼。再往远处,墙角立着两个柜子,里面立着两具完整的人体骨骼标本。

有同学问老师白塑料布下盖着的是什么。老师说,那是学习局部解剖课要用到的「大体老师」。同学一下就炸锅了,「整个的,还用布包起来,看起来好瘆人。」

由于对「那个世界」的恐惧以及敬畏,我坐在离那张床远远的地方,却不时忍不住偷瞄。

一个学期的学习中,我和同学们对着书和解剖图谱把台面上的器官标本都研究了个遍,把骨头也摸了个遍。却始终对大体老师心存忌惮。他是什么样的?和真正活着的人有什么区别?我看到他的时候会怕吗?

一个学期过去,我对基本的解剖结构都熟悉了,恐惧也减轻了许多。心想,这个地方的阴寒,也只是因为需要低温环境吧。

惊魂初见

紧张的期末过去了,但解剖室仍然会开放一段时间。在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去看看大体老师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了壮胆儿,我硬拉来了半推半就的室友和我同去。

我俩放下带来的书和图谱,我戴上手套,走向那张床,在准备掀开塑料布之前,我在心里默念着打扰您了,然后慢慢地从头侧掀开了塑料布。掀到一半我脑袋轰的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他的眼睛是睁着的!

可常常是越害怕还越控制不住地去看,或者说是完全没了自己的意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剩下的塑料布掀开的。当室友轻拍我肩膀的时候,我才觉得缓过劲儿来。

不过后来,那双眼睛,似乎一直在监督警醒着我,要在医学这条道路上认真敬业。

无声胜有声

有些事,有些人,越是了解,越懂得他们的伟大。

在随后的学习生涯中,我们在大体老师身上,学会了最基本的解剖知识,也懂得了这些大体老师的来之不易。他们才是侠之大者,真正的勇士。

后来在临床科室轮转的时候,每逢有病人宣布临床死亡,我都会多嘴问一句,他们的遗体会怎么处理。真的很少有捐献遗体的病人。记得和高中同学闲聊到此的时候,他们常会一脸不理解地表示,谁会愿意捐掉自己的遗体啊?

现在我国居民整体医疗意识还不够,这不仅是医学的事情,也是公共医疗教育的事情,或者说是几千年的文化传统让人们对于这样的事情讳莫如深。捐献遗体的人寥寥可数,也就愈显可贵。

就像小时候会敬佩那些献血的人一样,现在的我,每当听到有人捐献了自己的遗体,都会心头一热,觉得十分感动,

太多人仍然对医学、对捐献遗体,不够了解。所幸,这些年来我觉得这些不解在一点点消失。正如这些年来亲眼看到这个国家在一点点变好。


此文章内容仅代表医生观点,仅供参考。涉及用药、治疗等问题请到当地医院就诊,谨遵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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