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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何喜欢上精神科的

我的心声 2013-03-07
蒋泽宇
蒋泽宇

主任医师 精神科综合

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

三级甲等
极速问诊

前几天收到一位挚友的来信,她在信中说:“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干精神科。”读着她的来信,脑子中总觉得有许多东西打转,想了想还是把它写出来好。

我读中学时,成绩最好的科目是“数理化”,当年报医学院绝对是被逼的。亲朋好友“关心备至”,非要说医生“这碗饭好吃”,无奈间拣个好听的系报,咱就来个 “精神卫生系”。当时猜想它一定是个“新兴科学”或“边缘学科”什么来着。一入校门,马上顿悟,“精神卫生”原来就是治“精神病”。当时那个后悔简直没法说,放假回家,好事者问“你读‘医大’哪一个科呀?”“内科”。声音怯怯,好像做了贼似的。好友欢聚,举杯畅饮,无话不谈,他们多次想把我拉下“贼船”,说毕业分配时一定帮我联系一个综合医院或干脆转行。当时只感到还是这些“好友”够“铁”,最知我心。广州市脑科医院精神科蒋泽宇

俗话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读到大学二年级时的一件事情,算是最终把我留在了“贼船”之上。那一年我班上的一个同学得了精神病。他是我的老乡,也是我的知心朋友。他为人忠厚老实,讲话幽默风趣,学习刻苦认真,同学关系特好。我们一起闲聊时,他曾自言:“上大学期间,决不涉足爱河,因为我不会游泳。”然而正是在上大学期间,他确确实实掉进了爱河,并且从此再也没有出来。他在“大二”时痴爱上我们班的一个女孩,后来不知为什么,又突然间失恋了。失恋对他的打击不亚于“狂涛巨浪”,因为他“不会游泳”。一段时间,他变得不喜欢说话了。他一个人时常独行在校园里那条苍白的水泥路上,有时仰望北方的天空,独自喃喃。因为中原大地有他白发苍苍,辛勤劳作的父母亲,因为黄河故道有他自卑情结的渊薮。后来他出走了,一走就是五十多天。记得是92年中秋节前后我们在湖南娄底火车站找到了他。当时我们一行五人,刚下火车,一声凄凉的呼唤声飞旋耳际“哎!我是××,我在这儿!”循声观望,只见他满脸污垢,泪流满面,在不远处正向我们招手。我们飞奔过去,一起抱住他失声痛哭……后来他住进了学校附属医院的精神科。后来他退学了。临走那天,他的已过花甲之年的老父亲,不远千里,亲自从家里来接他。我们全班同学一起到火车站为他们送行。火车就要开了,他苍老的老父亲用他那长满硬茧的双手和我们一个个握别。当抓到我的手时,我看到他双眼盈满浑浊的泪水,我感到他那粗糙的大手微微颤抖。他那盈满双眼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一滴一滴沿着他那张被岁月的风沙吹蚀了大半辈子的苍老脸颊滚到我的手上,滚落到我的心里……看来,我必须学好精神科了。

毕业分配时,好友劝我改行,说帮我联系好了一家很有名的冰箱厂,待遇不错,并说如果我舍不得医生这一行当,可以到他们医务室当个保健医生。看来“好友”确实够“铁”,关系也够硬的,不过最终我还是选定干精神科这一行当。

多年的专业学习和临床实践,使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离开它了。精神科有它特有的魅力,真正要干好一个精神科医生的工作不容易。因为人类社会文化几乎无所不包的问题最终都可以归结到人的大脑功能或精神运动,精神医学横跨人类学、社会学、文化学等一系列学科,它要求从事这一学科的人具有很好的素质和文化修养。

沧海悲歌,每一个精神病人都有一串诉不完的辛酸事。精神病人特别是无自知力的精神病人,应该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因为精神上的痛苦比肉体上的痛苦更痛苦。精神科医生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因为他为世界上最痛苦的人服务。

在给挚友的回信中我这样写道:“一个人选定一份职业有时很难说清到底为什么。不过我只是喜欢而已。社会上确实有许多人对精神科这一行不了解。一方面说明我们的精神卫生知识普及不够。另一方面呢,可能与我们精神科医生的自信不够有关。其实,不管干哪一行,只要自己喜欢就够了。过多顾及别人对你怎样看,是你内心作怪的缘故。只有生活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活着如果仅仅是为了满足别人的眼睛,那么留给自己的便常常只是难以咽下的东西了。”


此文章内容仅代表医生观点,仅供参考。涉及用药、治疗等问题请到当地医院就诊,谨遵医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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